作者母亲-原湘潭卫校校长王积珊

文/李 澎

 近来总是梦见在那摇曳着微小烛光里的妈妈。

 低矮昏黄的墙上，映衬着妈妈瘦削的身影。烛光下，妈妈不知疲倦地翻阅着医书，又或是飞针走线的为我们缝补着拆了改，改了又拆的“新衣”。

 妈妈，在梦里，女儿迎着你温柔、善良、智慧的眼睛，一次又一次的走近你……，你还好吗，妈妈？

 妈妈是一位技术精湛的妇产科医生，印像中，总是忙忙碌碌的。

 记得妈妈工作多到没法回家的时候，就带着我睡在医院的值班室里。经常在半夜护士喊：王大夫，快来有孕妇急诊！妈妈应声翻身下床后，还不忘轻声安慰我：别怕，妈妈出去锁上门，一会儿就回来。

 等待妈妈回屋的时间很长、很长。

 怕吗？那时还是懵懵懂懂的我，早就习惯了黑漆漆的房间、小儿的哭闹、人来人往的身影、消毒酒精的气味、还有——泡在福尔马林水里面畸形怪状的胎儿，就是那些教学用的棉布小娃娃，也是我最爱的童年玩具。

 有时晚上也随急诊车下乡救治难产高危的孕妇。

 当听到婴儿在母亲的怀里大声啼哭，看到周围大人放松的神情时，疲惫的妈妈，撩起额头湿漉漉的头发，也开心的笑了。那家主人为表谢意，硬往我手里塞上用荷叶包扎的“礼物”——一小坨腌制的椿。扯上一点含在嘴里，香香的、盐津津的，哎呀，那真是人世间最美的味道。

 听一位妈妈的老病人讲，过去医院没有什么设备，全凭医生的责任心和经验给人瞧病。妈妈开药不多，却能药到病除。这位病人说，每次坐诊，妈妈总是耐心解答病人提的各种问题、病因、治疗的方法，以及以后要注意的事项等等，让病人能安心放心的离开。她还说，不管是局长、科长还是普通百姓，妈妈都是一视同仁，热心接待。

 隔壁老邻居告诉我，幸亏当年遇到心又细、技术又好的妈妈，诊断出她怀的是葡萄胎。否则，这个家，就会因为老公的胡乱猜疑而早就散伙了……。

 再后来，妈妈因精湛的技术，患者中良好的口碑，同行里极高的美誉度，当上了湘潭卫校的校长。也是目前为止，湘潭市该校唯一的一位女校长。

 读小学时，放暑假了，大热天的家里又闷又热，妈妈给我讲“卖火柴的小女孩、说假话的史奴比、小马过河……”好多好多童话故事。看到妈妈讲得汗流浃背，我给妈妈送毛巾擦汗递杯子喝水，温馨的场景好像就在眼前。

 三年级的时候，妈妈又教我手风琴。拉的第一支曲子就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在潜移默化的文学和音乐的熏陶下，这二者成了我一辈子的热爱。2021年第15届新加坡中新国际音乐比赛中，我们的合奏获得一等奖！

 妈妈，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

 考大学前夕，因为各种压力，我病倒了。焦虑的情绪让我整晚整晚无法入睡。

 那些个难熬的日子里，妈妈除了经常跑长沙找她大学同学帮我寻医问药，还一直陪我做饭、聊天。妈妈阳光的心态，温柔的话语，平和的神情，如朝阳又像春风，驱散了我心中抑郁的阴霾。

 1982年，我考取税务。在培训基地，在近半年的培训时间里，不管刮风下雨，妈妈每周都会骑车来看我一次——往返40多里的路程啊，可怜天下父母心。

 妈妈每次来都带给我喜欢的零食，并在我心中烦闷时，给予及时的疏导和鼓励。我后来能顺利地适应工作和很快的融入社会，都离不开妈妈悉心的关怀和指教。

 我的婚姻姻缘也和爸妈有关。

 爱人的外婆患子宫肌瘤，是妈妈做的手术，爸爸负责的麻药。术后效果很好，从此，俩位未来的婆婆公公就成了我家的朋友。

 在那段父亲受迫害的艰难的日子里，他们经常来安慰困境中的妈妈，妈妈那颗孤独、受伤的心，因此得到很大的慰藉。

 患难见真情。一来二去，儿女联姻水到渠成，我们成了一家人。

 在我人生重大节点关口，妈妈都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国庆、中秋放假这些天，在大学教书的女儿还跟我深情的提起她小时候，奶奶带她外地旅游的难忘经历。祖国的山山水水，开拓了她的视野，奶奶的启迪式教育，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蒙生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意愿。

 妈妈不善言谈，她就像一支蜡烛，默默地燃烧着自己，照亮着病患健康、希望之路，又像天使，用爱和诚，激荡起我们内心升腾的忠诚于国友爱于家的无限情怀，用责任、奉献、和担当，规范我们无怨无悔地坚守在工作岗位，还有人生的旅途。

 妈妈离开我们五年了，妈妈，爸，你们在天堂还好吗，我们想你、念你……。

 窗外传来熟悉的歌声，“……祝你踏过千重浪，能留在爱人的身边，在妈妈老去的时光，听她把儿时慢慢讲。若年华终将被遗忘，请记得你我当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