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赵竹青《当代》中篇“火车头”
发布时间:2020-05-11来源:未知 编辑:admin
文/顾偕
导读:赵竹青这部其实已然非常不俗的小说,讲的依旧却是那种压力中的承担,是有关困惑中对前途如何的争取与改造,是人性落败后所有抗挣的继续,更是在一种疼痛与体悟中,那些真实情感对人生意义的一些光芒召唤。
我向来不会以成败论英雄。但作品能上《当代》杂志,无疑说明编辑有一定眼力,而作品几乎入围“鲁奖”最终又擦肩而过,更证明我们文坛的评委精明胜过高明,懂得为政府考虑分忧,仿佛更识大体。赵竹青的这部不好看却很犀利的“火车头”,当年甚而现在,迎来就是这般的命运。
人物与故事,命运与结局,作家在事件中的感悟,乃至如何赋予作品一种探寻的气息,尤其笔锋触及是否于一些敏感神经上,能够冷峻揭示现实蔽端,并在道德上加以较高思想的衡量,这必然是大凡优秀的文学作品,首先和起码应当做到的先决条件及需具备的基本要素。
赵竹青为我们提供的这部小说文本,从表层去看可以说是枯燥和琐碎的。它似乎没有涌现多少诗意的东西,能让读者像在品尝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那样的陶醉,更不可能如欣赏卡夫卡《变形记》那般,让疲于奔命的人们,骤然竟能呈现出一种坠入困境的“精彩”。但赵竹青这部其实已然非常不俗的小说,讲的依旧却是那种压力中的承担,是有关困惑中对前途如何的争取与改造,是人性落败后所有抗挣的继续,更是在一种疼痛与体悟中,那些真实情感对人生意义的一些光芒召唤。敢于沉下心来写出这样一种维系着生命与现实主题的小说,自是需要作者有着一定的深刻忧思和更大的艺术追求与想象的抱负的。这样的作家无疑要懂得欲望之恶,在他铺展的一些并非传奇的世俗流露中,显然尤其更要注重一种故事依托的超越性。如此他的作品在不厌其烦的“絮叨”中,便会产生变化的重量,更会有了一种稳固思考中“叙述”的内涵。
《火车头》应当不难理解为时代的缩影。它的意象寄寓和细节指涉,其实就是一出人生活剧的一个“矿山版”。那个叫作塔山钨矿的囯有企业,因经营问题致使许多工人下岗了;生存命脉一下落入窘境,有些人自谋职业,有些人则“去往城市的各个角落,在灯红酒绿中演绎或悲或欢的故事”。由此情节又切换出不少依然忙碌中的情感纠葛,生活也依旧在强烈的贫困中继续。一位名谓尤碧华的女人,每日只能大量煎炸着她的“臭干子”;“一脸痞相”的秋老八,却念念不忘那些必须“仗义”的纠缠;而卖掉了自己几千册藏书的下岗工会干事“孙眼镜”,于两袖清风中,过后竟不顾一切地仍要用投给诸家报社的《陈情表》,始终惦记着此生定要为民请命!包括故事中期展开的平凡底层人梦想中的激情,男欢女爱恍惚的诱惑与抵抗,为了一种新的营生和出路,最终于结尾爆发的类似那种京汉铁路大罢工的捍卫利益的壮丽场景,凡此不乏跌岩起伏也颇为丰富的故事摩擦与碰撞,在作者预设的情感变迁和社会写照中,均为成功且出色的体现出了这部小说立意于较大命题的一种侧面呈现:即时代的“火车头”,虽然“像一辆老旧的蒸汽机车,过时了,跑不动了”,但生命尚在,人心仍在跃动,它绝不能因了历史进程中的一些必然遭遇,由此而在前进中骤然停滞、废弃、甚而彻底倒下!
在我看来,赵竹青这部中篇小说已是写的相当成熟和成功了,尽管其文字未能像那种诗性小说让你读得津津有味,但它的一切华美之处,恰恰就在于叙述的朴实,及由庸常事例梳理出来的人性并不全是荒凉的光泽。可以这样说,这也正是一种价值观的魅力,如果我们的小说只会满足于故事的怪诞或停留于一种本能全情投入的展示,再无思想资源的大千世相乃至灵魂的碰撞,甚至都只是情怀泯灭而无任何可贵的精神挑战,那么所有一些仅有人性暗流的戏剧性再强烈的冲突,所有未能在警觉层面保持试图对人生绝望的一种突围,这样的小说,或者根本不属纯粹意义上的文学作品,再怎么夸张的繁华,再怎么可疑的推陈出新,又能在篇幅和刻画上,可以赋予所有整体的满纸“灿烂”,究竟有何处内蕴的辉煌及绝不简单的人生故事表面的重复呢?因此懂得判断和甄别,是我们今天学习和吸收一部好小说,最应首先在逻辑上思考一种作品,于自身的智力领域要充分做好的思想准备,不然还真难能让我们看到那种故事深层焕发的意义曙光,看到一切沉浸的细节所要旨在展现的描述富裕,其实都不光是情节的毫无象征与改变的一些细腻谋求。
而赵竹青的这部中篇几乎智勇双全地都做到了以上这些。智是指叙事的策略,勇则是说作家的胆识,敢碰无辜和绝不俗套的重大题材,并以探索和新意,揭开那些于悲观中并不沦落的精神家园。
“火车头”便展现了这样继续内蕴着一种动力的范例。它不是想象,而是现实生活中,都必要有这种文明均需不畏艰难的提升。
2020.5.9午后于广州
诗人简介
顾偕: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在芙蓉、花城、诗神、人民日报、文艺报、文学报及南方日报等全国大型文学杂志和报纸发表长诗20余部;在中国青年出版社、中国文学出版社(中英双语版)、花城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等全国知名出版社出版个人文学专著9部(诗集)。诗作曾被拍摄成电视诗、电视音诗在中央电视台及香港和全国30余家电视台播出;曾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成员随张贤亮、徐怀中团长出访日本、巴基斯坦进行国际文学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