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湘潭人的龙舟情

端午年年都过，每年端午前夕，河西九总喇叭街雨湖公园门口也都会看到同一群人。

“粽子、包子我都买好了，大家要攒劲啊”“再喝杯茶就出发”……这群人个个声如洪钟，尽管，其中的大部分人已年过六旬。他们是九总龙舟委员会的龙舟爱好者，说的正是划龙舟。

龙 舟

龙舟，当然和水有关。恰好，湘潭亦因水而繁华。

湘江格外偏爱湘潭，在这里转了个弯，让这座城市拥有了令人艳羡的黄金水岸，这在水路发达的过去是极为宝贵的“天时地利”。早在宋代，湘潭街市便沿湘江而建，不会下于十余里，自九总到十八总的繁华喧闹之景，古往今来皆为人津津乐道。

倚傍着这湘水，每到端午节，爱热闹的湘潭人必定要在江中划龙舟，而且几乎沿线各街巷、码头都有自己的龙舟，湘潭城里的龙舟文化也就这样诞生了。

“1982年—1986年最热闹，湘江河里有40多条龙船。”62岁的陈金华划了35年龙舟，担任划手的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大家送了他一个外号“机械人”。竹埠港船、小东门船、九总船、十七总张老虎船、下五都船，再到对面河岸的下摄司船、老伍通船、朝龙船……沿河那40多条船，他洋洋洒洒都能数下来。数着数着，我们仿佛看到了当年数舟竞发、激情四射的端午划龙舟景象。

在这些船里头，九总船算得上是一面旗帜，当很多龙舟先后退出“江湖”时，这条船依然活跃在湘江中，每每都会吸引几十人参加，引得成百上千人观看。

除城里的湘江沿岸之外，湘江支流的码头旁也诞生了很多民间龙舟活动。比如，湘潭县石潭镇、射埠镇、花石镇等地的龙舟活动历年来就是乡亲们最期待的端午文娱项目，大伙总是呼朋引伴，早早就赶到现场抢占最佳观赏位置。

行 河

九总龙舟长23米、宽1.6米，作为民间传统龙舟，其参与者多达四五十人。只见划手们左右对应坐好，手中持桨蓄势待发。锣鼓在龙舟最中央位置，全程给大伙助威造势。有趣的是，把控龙舟方向的舵手不在船头，而是在船尾，一般由两人担任，他们会适时调整手中的长桨，在桨片与水流的博弈中，船只的方向悄然改变了。

“咚锵咚锵……”锣鼓为令，龙舟乘风破浪出发了。“嘿！”“嘿！”伴着锣鼓声，龙舟人边划桨边呐喊，激情满满，势如破竹，岸上的人也情不自禁一起吆喝起来。

在这吆喝声中，“赞标”最具湘潭地域特色。这是划龙舟过程中的一种口语表达，其内容紧扣湘潭的人和事，或寄托美好，或鼓舞士气，加强了彼此之间的互动，成为现场气氛的助燃器。

“龙舟盛世颂党恩，国富民强气象新！”61岁的杨祖泽自16岁就开始划龙舟，作为舵手，他对于赞标也是信手拈来。他介绍，赞标内容不是固定的，大家会根据现场情况随机创作，只要语句押韵、寓意吉祥即可。以前，龙舟行进过程中还有不少群众以鞭炮、锣鼓、美食等迎接，这被称作“接标”，这时，龙舟人也会大声喊出吉祥语来“回标”。

在这气氛热烈的赞标声中，龙舟人的激情和热情藏不住了——

“九总龙舟两头梭”“嘿”

“湘江河里是大哥”“嘿”

“有劳九总把标接”“嘿”

“这种情谊了不得”“嘿”

……

一唱一和中，河岸上下沸腾了，端午的气息浓了。

传 承

在锣鼓和吆喝声中，戴着蓝帽子的“坨哥”在岸上一路跟着龙舟走。“坨哥”名叫张瑞祥，是这群龙舟人的领头羊。当龙舟抵岸、观众散去，等着他和伙伴们去做的事还多得很。他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传承好这项传统文化，哪怕辛苦一点也值！”

与当年40余条龙舟同河竞技相比，今日湘潭的龙舟活动规模自然是变小了。即使是活跃的九总龙舟，能够年年端午如约行河也实属不易。龙舟损耗较大，每年都要花一笔钱用于修葺，龙舟活动期间的各种开销也不少，这些资金全靠龙舟爱好者自筹。而且，受到天气、水势、竞技性等多方因素的影响，划龙舟有着一定的危险性，必须考虑周全。

不过，这些都阻挡不了他们对龙舟的热爱。

“坨哥”、杨祖泽、陈金华等人，自发担当起中流砥柱，每年忙前忙后，延续着龙舟活动。82岁的“老顽童”童定约是老会首，从18岁开始，除中间有几年在外地发展之外，每年都会参与龙舟活动，至今坚持上船的他老当益壮，“我经常做梦都在划龙舟！”新力量也加入了进来，“80后”宋京泽已连续参加了2年，他说，“传承传统文化，必须有咱们年轻人！”

上岸后，龙舟人满足地吃上了极具端午特色的晚餐，名曰“五子登科”（即粽子、包子、咸蛋、法饼、拍黄瓜），今年端午的龙舟也就告一段落了。龙舟遇水便有了灵魂，即使上了岸也还有未完待续的故事，热爱龙舟的湘潭人，又岂止九总这群人呢？（图片/田 灿）